丁 茂 战

“建高校就业排行榜”要考虑交易成本

昨天，北京市人大常委会召开实施积极就业政策议案的代表座谈会，北京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相关负责人透露，在近期北京市召开的就业促进会议上，市领导曾经表示要建立高校就业排行榜，相关部门根据领导指示已经进行前期工作，排行榜将不仅针对北京市属高校，教育部直属的在京高校也考虑纳入，此排行榜将作为招生、专业设置的依据之一，这也是调整就业政策的长效机制，目的在于引导高校专业设置，促进大学生就业。

无疑，市领导提出这个设想、相关部门按照领导设想开始操作，初衷皆好。

目前，大学生就业成为上至中央、下至平民百姓非常头痛的问题之一。现在独生子女政策，每个孩子从一出身就当成宝贝，几乎倾注了家长全部心血，好不容易读了大学，毕业后找不到工作，确实让人心寒。尤其是农村家庭，培养一个大学生非常不容易，孩子考上大学、成为家庭的骄傲和希望，如果毕业后找不到工作，对家长和孩子的打击是可想而知的。大学生就业可能已经是严重的社会问题。

同时，一些高校就业率确实偏低，且学校对此重视不够，专业设置不能根据市场需求做及时调整，学生社会适应能力培养不够，拓展就业措施也缺少有效性，这些高校更需要转变办学思路，调整专业设置，培养社会更加需要的人才。确实也需要社会对此重视，采取多种措施进行督导。

作为主管就业工作的市领导和市相关部门，对此不应该视而不见，确实要采取一些措施，来应对这些问题。通过建高校就业排行榜，将高校就业情况数字向社会公开，迫使高校调整转业设置，适应市场需要，培养“适销对路”学生，从而扩大就业比例，也不失为一种措施。

但是，政府任何一项公共政策的出台，都不能就事论事，而应该考虑可行性、考虑公平公正性、考虑行政成本、考虑政府和市场的边界、考虑后果，权衡得失。

交易成本太大，缺少可行性。做成这件事，面临最大难题恐怕在于要给“大学生就业”概念给予明确的界定。我们常讲我国已经基本建成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制度，之所以这么界定，不主要是资源市场化、货币市场化，除了表现为一般消费品市场化之外，就是人力资源真的实现市场化了。人力资源市场化，意味着择业在劳资双方体现自由，我可以今天在这里干，明天就换单位了；可能暂时在这里干，下一个单位恐怕已经在约定之中了；可能家里条件宽裕，我暂时就根本不想就业，或者对于这种待遇我压根看不上。就业与否具有不确定性，这是常态。既然这是个不确定、时刻变动着的问题，那如何界定学校毕业生就业率呢？除非以毕业同时用人单位拿走学生档案为标准，如果真的这样，育人恐将让位找工作，学校不得不提前“流放”学生，如此，如何保证大学四年的教育质量？执行一个不确定的事件，其难度可想而知，此一交易成本将难测算：政府要成立专门机构、或者指派一个由政府操控的机构操作这件事，先界定就业标准，然后到每个大学取资料，要与学校谈判交易，……

加重高等学校行政成本，助长弄虚作假风气。每年都会有对高校进行排行的事情发生。据报道，有的这种机构，针对学校担心排名靠后心理，收取名义工作赞助费用，实为创收谋利。并且，确实有的学校已经反映，给钱多少成为排名先后的重要因素。在这种背景下，政府出面对就业率进行排行，实在不是时候，学校会讨厌。面对政府强势地位，除了按照政府初衷进行专业设置调整之外，讨价还价过程中“暗箱操作”恐将不可避免。各个高等学校无疑要指派专门机构或专人、拿出专门经费来应对政府排名。当然，也有一些学校，会把此事看作纯粹“扯蛋”，根本不会放在眼里。

政府介入太深，其实是对市场的反动。市场经济制度最大优势就是通过看不见的手，指挥市场主体进行有效率的配置。如果一个学校培养出来的学生就业率低、不能适应市场需要，首先是学生不答应、家长不签应，然后恐怕才是政府不答应，感受最深的是一届又一届的千万个学生本人、千万个学生家长，社会会做出鉴别、市场会做出判断，素质好的学生怎么能够选择就业率低的学校呢？社会和市场将自动矫正学校，设置什么样的专业、写出什么样的教材、培养什么样的学生。难道政府能够比市场更有鉴别力？

应该在全社会就业问题背景下研究大学生就业问题，大学生不能特殊化群体。目前，我国正处于城市化阶段，就业压力将长期存在，解决就业问题是党和政府第一位的任务。就业是民生之本，就业是每个公民的权利，大学生需要就业，高中生、初中生、农民工都需要就业，一切有劳动能力的人都应该拥有就业机会，在就业问题上不应该厚此薄彼、有特殊群体。从公平和公正角度，不同群体，可能因为技能、知识对择业岗位有不同要求，但是，就业的权利是相等的。